1. 三峽好人影評
沿江溯水而上,兩岸都是青山,綿延百里。峽谷間,若隱若現藏著一些不大的灰色的城。家鄉的縣城是其中之一,賈樟柯作品《三峽好人》里的奉節城也是其中之一。這綿延百里的群山中,沒有兩座大山有著相同的線條,這些城自然也有著截然不同的風土,但在山與水的掩映里,這或大或小的城,卻又有著太多的相似。當《三峽好人》里沉默的奉節城、帶著些許凝滯的人與物、拆遷中的斷垣殘壁與滿地瘡痍一一展現於屏幕之上時,一切陌生又熟悉。於我而言,《三峽好人》所敘述的首先是真實,(接近)紀錄的真實;然後才是虛假——當趙濤飾演的沈紅在奉節苦尋丈夫後,兩人旋即又在三峽大壩前共舞一曲——對於峽谷外的人(包括賈樟柯)而言,這只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剪輯,於我卻是實實在在的時空,距離數百里的、物理的時間與空間。於此,《三峽好人》的紀錄、或者以紀錄手法所營造的真,此刻不自覺就流露出其間的虛構。
當虛構的味道散發開來,故事立刻就顯現出無所不在的刻意來。音樂。那些初聽上去似乎舒緩又厚重的配樂,與流逝的江水意象所重疊,不期然將情緒與氛圍導向一種凝重的情境;這種情境,也許是作為創作者的賈樟柯所追求的,但其實我們已經有過太多的耳濡目染。相對於賈樟柯所發現的、所表現的這獨一無二的山與水、人與事,這看似華麗的音樂或者運用其實很老套(或許也是我生在其中也身在其中,這山水這特質早已滲入骨髓,直覺都能體會到其間的落差)。攝影也感染有同樣的症結。那些緩慢而剋制的移動,那些總是由物到人的入場,無一不暴露著創作者刻意的追求,或者刻意體現的品位。在這種隱隱的刻意里,故事中一些華彩細節,例如攝影機掠過鐵絲上懸掛的數塊手錶、斷垣殘壁奇觀里所包圍著的人、以及三兩場超現實場景……都因為這種暴露出來的刻意而削弱了它們本來渾然天成的表現力。
不得不承認的是,即使存在著這些明顯的敗筆,也無礙《三峽好人》成為一部極具份量的作品。那麼症結從何而來呢?我覺得首先是作者主體所受的先天限制,出生於山西的賈樟柯對於奉節這塊土地顯然還缺乏足夠的、深入的體認,無論他是否把握住了這一時空此在的脈搏,他始終是一個外來者,這決定了他的感受和視角。無論其中烙有多少屬於賈樟柯的個人記憶或者時代記憶,這一城市於他始終缺少一種切膚之感。賈樟柯無疑又是聰明的,他選擇了一個極特別的時機,並以一個外來者的姿態切入這一城市。韓三明和趙濤所飾演的角色,都是峽谷以外世界的外來者,他們在這座城中的所歷,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了賈樟柯的所見所得,我把他視為一種浮光掠影的觀察,體現在外必然就是鏡頭下那些炫目的、毀滅與新生里的奇觀式景象。
這種奇觀式的景象所產生的視覺效果,對於電影作者而言,無疑具有極大的吸引力,尤其是作為只存在於特定時空中的真實奇觀。這些奇觀的組成大致有二:首先是三峽的山水奇觀,然後是這一空間下的奉節城內外處於拆遷與重建中的建築。前者是自然的也是頗具本土意味的;後者則是處於某種矛盾狀態下的人為景觀,其間包含了沖突與融合(虹橋)、毀滅與記憶(廢棄建築)。在這個真實的空間以外,包裹它們的則是更大的時間,一個真實的、我們所處身的時代,以三峽大壩的建設為標記。這個堪稱世界奇觀的水利工程,無論褒貶為何,它都是中國發展的一個標志性事件,未來必然會被歷史所銘記的時刻。藉助於這一厚重的大時代背景,以強有力的影像所紀錄下的人物命運,也因此被提升到一個宏大的層面。無論持何種創作觀的導演,這一時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賈樟柯是聰明的,同時還是幸運的。
真實的時空背景、虛構的情節與人物,這種結構故事的技巧正是現實主義創作觀的反映,即並非如實反映生活真實甚至本質真實,而是作者的想像與虛構,一種個人化的想像與虛構,這是導演賈樟柯在《三峽好人》里的體現的作者風格所在。但有趣的是,前面我所提到的沈紅與丈夫在三峽大壩前共舞這一情節,是作者不自覺所暴露出來的虛構之處。正是得益於這一失敗的細節,故事此前以記錄手法所營造出來的表層真實被巧妙地撕開一條縫隙,從而展示了一個更深刻的理念,即完美的、無懈可擊的世界不過是藝術家對現象世界的組織與縫合。但這種消解的解構手法與賈樟柯的現實主義追求是有沖突的,因此具備了偶然性,當然要被視為導演的失控之處。
與這種偶然的失控性質相類似,如前所述故事所暴露出來的那些刻意之處:音樂、攝影、背景等等,其實也沒有過多損害作品整體的藝術效果。原因何在呢?這些形式上略顯刻意的東西大致都能包含進虛構主題之中,而現實主義處理是允許某種程度的虛構的。再者,這些失當之處是作者在處理形式/內容上未能有效把握或者平衡的東西,但這種把握或者平衡所處理的素材本身就是一組對立的東西(真與假、毀滅與新生等等),這些對立的事物之間本身就存在著沖突,故事張力正來源於此,而這種矛盾的張力是能夠彌補處理時的失衡的。為什麼說賈樟柯還是幸運的,原因就在於此,他真的選擇/發現了一個絕妙的素材。
從整體來看《三峽好人》的敘事,具有明顯的雙重曝光特徵——即兩個元素間的對話與質疑。首先在視角上是一種切入,在外來者與本地人之間有一種對立與審視的意味;在背景上,有著自然與人文之間清晰的對立和融合、同時包含了毀滅與記憶、破壞與重構的建築;在人物之上,則包含著尋找與告別的兩種行為,對應的則是穩定與動盪的內心映照;在人物關系之上,則是分與合的平行對應;更瑣碎的,從情感的角度來看其中又包含了男女之別等等。在更大的范疇之上,則是兩種時空的相遇,這應該就是故事的主題或者意義所在。無論我的家鄉還是奉節城,在時間長河裡,它們都有著自己獨特的運行軌跡,有著悠久的歷史,可以遠溯千年,同時由於獨特的地理位置,它們相對又是封閉的。在這種封閉的空間里,它們有了自成軌跡的緩慢的發展歷程。三峽大壩的興建導致所涉地區的移民、搬遷,就像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沖入了峽谷內封閉的時空,打破即成軌跡,不僅改變了山、江、河,也改變了城,還改變了人。我們把這種力量視作一個外來的時空,在這一刻,兩個時空交匯形成一個凝滯的瞬間,斷垣殘壁就是時空相遇、碰撞時留下的痕跡。與這種巨大力量的進入比較,外來者(韓三明與沈紅)的進入自然不會改變這座城市多少,但藉助兩人追尋與告別的足跡,賈樟柯(也是外來者)迅速攝下了這個痕跡——湮滅與新生的現在時——一個永恆的瞬間,不被保留,無可復制。這種外來時空與既存時空的相遇與碰撞,某種意義上也象徵了自然時空與社會時空的沖突與融合。
在時間這個厚重的大主題之下,我們就能發現賈樟柯作為創作者才華盡顯的一些細節所在。在故事裡,很多情節都出現了流行歌曲,有數年前或者數十年前的,還有當下最流行的。當這些流行曲出現在同一場景里,它們代表著主人各自的時代,在同一場合意味著兩種時空的劈面相逢,對應的也是時間的大主題。「浪奔,浪流…」以及小馬哥這些細節大概還是賈樟柯當年染目耳濡的記憶,這種個人記憶、時代記憶於此巧妙地融繪進來,將電影打上導演獨一無二的個人印記,大時代中有小時代,現在時里又有過去時,運用之妙不落窠臼,比起那些大氣磅礴實則俗套之極的配樂有著天壤之別。還是鏡頭在房間里掠過鐵絲上懸掛的數塊手錶,其間所濃縮的時間意象,也是主題強有力的表達。但必須細究的是,這一場面在生活中出現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?是否為了表達而舍棄了必要的含蓄。
《三峽好人》中還有數場超現實場景,從表現的角度看跟整體的現實色彩並無矛盾。在現實主義作品裡,這樣的處理也並不少見,而且時常帶來令人震驚的效果,例如今村昌平《我要復仇》里兩個同時發生、但分屬不同場景的人物出現在同一空間,表意之強令人過目不忘。我個人認為這樣的場景並不適合詮釋,它追求的就是天外飛仙的超現實效果,《三峽好人》的這幾場當然具有同樣的用途,但整體效果不算突出。這種手法,真實與虛構之間必須要涇渭分明,這樣其間的反差才能迸發強大的張力。但《三峽好人》的許多場景過於刻意,在真實與虛構之間製造出一種過渡,從而削弱了超現實的夢幻特質,使兩者之間的反差變得不再明晰,有些刻意求工的味道。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三峽大壩前共舞一場,斧鑿痕跡太濃。但這場戲另有一個重要的用途,就是通過時空的轉換來打破真實局限,將時代背景由奉節城的拆遷引涉至三峽大壩的興建,由局部到整體,由個人到時代,多少也算是不落俗套的轉換。
總的來說,《三峽好人》是無限接近傑作的作品,問題在於不是做得不夠,而是有些多了。通常所謂大師的作品,不僅要求深度,也要求廣度,常常會導致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。舉個例子,比如《三峽好人》裡面,那個模仿小馬哥的小流氓橫死一節,看上去著實令人感動,但現在回頭看,似乎又顯多餘,更像是為了體現大師們必備的憐憫與關懷而不自覺為之。另外,故事裡還可以看出賈樟柯還是很在意情節的起承轉合,這顯然也是成為大師(尤其是藝術片)的一種妨礙。(嗯嗯,這樣說起來,當時《三峽好人》公映,採取與《大波與鐵甲》同時上映的市場策略,顯然也有些標榜與刻意的味道。)
2. 三峽好人影片分析
劇情介紹:
三明的老婆是花錢從四川買來的,兩人結婚生子後,公安將三明老婆拯救出來,遣返回四川。但在這幾年,兩人已有了感情,三明決定來四川尋找老婆。
一位35歲左右的婦女來四川是為找老公,老公多年前離開家鄉來四川做生意,在找尋老公的過程中,她決定和老公離婚。
一個山西漢子(由賈樟柯的表弟扮演)到四川尋找跑掉的媳婦。他的媳婦是買來的,生下孩子後,被救回了四川。另一個山西女人( 趙濤扮演) 到四川尋找打工多年,失去音信的丈夫。結果,前者那段不合法的婚姻,只好作罷。而後者那段合法的婚姻,在女人找到丈夫,看到他的第一眼時,卻被舍棄了。
煤礦工人韓三明從汾陽來到奉節,尋找他十六年未見的前妻。兩人在長江邊相會,彼此相望,決定復婚。
女護士沈紅從太原來到奉節,尋找她兩年未歸的丈夫,他們在三峽大壩前相擁相抱,一隻舞後黯然分手,決定離婚。
老縣城已經淹沒,新縣城還未蓋好,一些該拿起的要拿起,一些該舍棄的要舍棄。
一句話評論:
很多外國人仍覺得中國是個貧困的國度,因此賈樟柯的片子拍得越真實,給人的震撼越大———我們自己看了都覺得苦得講不出話,怎麼能指望從小吃牛排長大的義大利人搞清楚狀況呢,他們看到那些連麵包都吃不上的工人,無論如何也會動一點惻隱之心的。
—— 影評人張小北
畫面美麗、故事出眾。我們非常感動,非常吃驚。這是一部非常、非常特別的電影。
—— 威尼斯電影節評委會主席凱瑟琳·德納芙
《三峽好人》其實是在講述生命與社會里慢慢流淌的東西,是時間,也是空間,人被它左右著,並悄悄地改變著。
—— 孫孟晉
幕後製作:
導演闡述
有一天闖入一間無人的房間,看到主人桌子上布滿塵土的物品,似乎突然發現了靜物的秘密,那些長年不變的擺設,桌子上布滿灰塵的器物,窗檯上的酒瓶,牆上的飾物都突然具有了一種憂傷的詩意。靜物代表著一種被我們忽略的現實,雖然它深深地留有時間的痕跡,但它依舊沉默,保守著生活的秘密。
這部電影拍攝於古老的奉節縣城,這里因為三峽水利工程的進行而發生著巨大的動盪:世世代代居住在這里的無數家庭被遷往外地,兩千年歷史的舊縣城在兩年之內拆掉並將永遠沉沒於水底。
帶著攝影機闖入這座即將消失的城市,看拆毀、爆炸、坍塌,在喧囂的噪音和飛舞的塵土中,我慢慢感覺到即使在如此絕望的地方,生命本身都會綻放燦爛的顏色。
鏡頭前一批又一批勞動者來來去去,他們如靜物般沉默無語的表情讓我肅然起敬。
關於劇情
賈樟柯說:「電影的素材,來源於一次三峽之行的靈感爆發,從有了想法,到整理出故事梗概,再到送審,前後短短11天。如果說以前的電影作品是一種慢慢釋放,那這次完全是生命的突然燃燒,現在想來都讓我心潮澎湃。
擁有幾千年歷史的老城奉節很快就要被淹沒了! 那是一座有狂歡氣息的縣城,那裡的人特別有激情,喜歡交朋友喜歡外地人。比如我在當地遇到一個13 歲的小男孩,他整天不停唱流行歌,《紅高粱》和《老鼠愛大米》,非常熱情。他們很貧窮,但他們就像被石頭壓著的草一樣,沒有穿破石頭,自己就躥出來了。
以前我的電影人物都是『窒息而死』,苟且地生活下去,而這部電影里的人物都是狂歡而死的。過去我描寫的基本上是人面對生存時的壓力,從根源看生命。而這次我截取了生命的一個片段。在生命的每個片段,生命都是要延續下去,都是很有活力的。雖然視角變了,但從總體來說,三峽地區還是悲情的,那麼少的資源,那麼苦的生活,但是近距離地看他們的每一天,每個人都是茁壯的、狂歡的。
剛拍電影時我還年輕,覺得眼前的生活不是生命的本質,所以會去尋找。現在,我覺得生命的本質沒有變化,但我會去感受每一天的生活。怎麼說呢?譬如在這部電影開場,長江里的一艘船,慢慢開著。然後鏡頭拉進,我很仔細地拍攝每一個人,一共拍攝了80 多個,有人在說閑話、有的人在打牌,有的人在看手機簡訊,有的人在算卦。眾生相看上去沒有什麼痛苦,但是鏡頭一收,其實那是一條很孤獨的小船,在長江上漂流著。」
關於劇中演員
電影中的兩個主人公,一個是有女兒的男人,還有一個有丈夫的女人。和我表弟搭戲的女演員,是一個小賣部的女老闆。我們在奉節縣城拍戲時,天很熱,總去她那個冷飲攤買飲料喝。她見人就笑,沒有不笑的時候。但我一直被她笑容背後的苦澀底色所吸引,那種底色,就是她的經歷。我請她來演,大家都覺得特別不靠譜。因為角色的經歷和復雜——她被賣給人家做老婆,生了孩子,被解救出來後,去跑船,船老闆的老婆癱瘓了,她跟船老闆有了關系?到了拍攝現場,我給她講劇情,她還在笑,攝影機開的時候,她還在笑,但開始拍攝的時候,她馬上不笑了,變成了另外一個人。
當地一個76 歲的旅店老闆,他一個在山麓上走,就像一個民國人在走。他永遠戴一頂禮帽,衣著整潔,見人就作揖,說話用古語。從解放戰爭到現在,那個地方的生生死死,他都見過。拍戲時,我們讓他站在縣城的高處,在夜色中看著即將消失的縣城。他根本不用演,本人就有很多歷史訊息,特別好。
趙濤的表演在片中的表演特別好,甚至這是趙濤所有電影里演得最好的一部。她以前一直演少女,這次演中年婦女。她的造型被我們做得特別狠,她被拔光了眉毛,畫成中年婦女的紋眉,有一道濃濃的黑印。頭發也紮成一個大圈,很老氣,整個人看起來老了10 歲。
關於劇中愛情
以前我拍攝的愛情都是顧慮重重的愛情,到現在為止還是如此。因為我覺得大多數人沒有愛情,或者說,沒有得到愛情。我覺得沒有讓人爽的愛情,這可能跟我從中學到現在看到的所有愛情有關。在中學,不能談戀愛,在大學,愛情是一瞬間、單方面的。
在我電影里,感情也是剎那間的快樂。可能在生活里,愛情不一定是這樣,但在我精神世界裡,它就是這樣的。
「大巧若拙」的敘事手法
本片講述手法簡單朴實,將敘事重點放在故事的每一個小細節上,卻又飽含了寓意。
主線條由兩個獨立的故事組成:一個是山西煤礦工人韓山明,為了能再次看到自己十六年前跟被拐賣到山西的妻子所生的女兒,他憑著一紙發黃的地址到奉節去尋找妻女;一個普通的護士,獨自一人找尋兩年來音訊杳無的丈夫。故事在他們的尋找之路上展開。
隨著敘事重心的轉變影片共分煙、酒、茶、糖四大部分,賈樟柯說這四件東西都是中國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東西,代表了中國人的普通生活,但同時又各有蘊意。這些普通元素不斷以各種直接或暗示地形式出現,猶如「靜物畫」,在「靜中」傳遞深意傳達感情。
本片仍舊採用方言對白,用朴實的方言傳達底層人民被迫離開家園的沉重主題。賈樟柯沿用其一貫堅持的「樸素手法」,不做渲染夜不煽情,只是將鏡頭對准普通人的生活,點到為止。故事結尾,那些在奉節的拆遷工人,和山西礦工一起背上包袱離開家園,為了生存找尋新的駐足之地。蒼涼的歌聲中遠處有人在三峽高處獨走鋼絲。這是影片中最後悲壯煽情的一幕,也是唯一的一幕。
花絮:
·影片的片名來自布萊西特的《四川好人》
·本片的英文片名為「靜物」。
·賈樟柯同期拍攝的記錄片《東》在用觀點說話,而《三峽好人》則是用故事闡述觀點。
·賈樟柯說:「三峽是一個江湖。來來往往的人,漂泊不定的碼頭。」也許正是這個江湖吸引了他,在拍攝紀錄片《東》的同時,拍攝了這部故事片。
·本片男主角的扮演者韓三明是賈樟柯的表弟,也是之前賈樟柯作品《站台》中的煤礦工人、《世界》中鄉下到北京的勞工,表現這樣的小人物是他的拿手好戲。
·本片對音樂的選擇可圈可點,電影結束後,影片中那個以「發哥」為英雄榜樣的「小馬哥」的悲劇還在腦海里搖晃,此刻電視連續劇《上海灘》中的這首主題歌,再次在影片中響起,令人倍感悲涼。
·本片在威尼斯選片工作結束以後,因為威尼斯電影節主席的關注和堅持,終於在最後一刻完成影片的後期製作,趕上電影節的末班車,最終以「驚喜電影」的身份入圍競賽單元。最終在第63屆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金獅大獎。
3. 電影《三峽好人》插曲
《三峽好人》中插曲 酒干倘賣無
4. 三峽好人 影評
電影一開始,就是一個長鏡頭——我個人覺得這個長鏡頭和《不夜城》剛開始的那個長鏡頭一樣牛逼,絕對應該被寫進中國電影史的教科書中。
在這個長鏡頭中,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「底層流民中國」。我很熟悉這樣的場景,也很熟悉場景中的那些人,雖然我是一個北方人,雖然我從沒坐過那樣的客船,但我在火車上,在客車上,都曾經見過他們。他們背井離鄉,他們流離失所,他們命賤如草,他們自娛自樂,然後自生自滅。他們聽著或唱著那些爛大街的流行歌曲,他們在露天場所跳交際舞、打麻將,或是去看草台班子的走穴演出。為了尋求活路,他們可能會為50元人民幣而賣命,或是去隨時都可能丟掉自己性命的媒礦打工。而他們的孩子則有多半會「世襲」他們的貧窮,不到十五歲便輟學,然後去中國南方的血汗工廠打工,或是進城當保姆、當小偷、當小姐。。。
我記得西方有這樣一句諺語,說公民的住宅是「風能進,雨能進,國王不能進」——「三峽好人」們顯然沒有這樣的權利意識,也沒有這樣的好命。他們的住宅被強制拆除,隨後我們在影片中會看到有人蜷縮在「垃圾袋」里,有人住在橋洞改造成的房子里,更多的人則是遠離家鄉。。。
看完這部電影,我想說的就是,其實我們都是「三峽好人」。
不要以為你是大學生你就不是「三峽好人」,不要以為你是白領你就不是「三峽好人」,不要以為你是所謂的「精英」你就不是「三峽好人」。。。
說到這里,我想起在網上曾看到一篇文章中說有一對「中產夫妻」,兩人年收入十幾萬人民幣,擁有兩處房產,別人都很羨慕他們,可突如其來的一場病,便將他們的財產全部榨乾,他們也因此迅速淪落到社會的最底層。。。
所以你真的不要僥幸,你沒聽過老百姓編的那個順口溜嗎?
「房改就是想把你的錢包掏空,教改就是想把你的父母逼瘋,醫改就是要為你提前送終」。。。
5. 有哪些在電影中對流行音樂的運用堪稱神來之筆
比如《三峽好人》中,小馬哥和韓三明兩個人交換電話號碼的時候,韓三明的手機響起了 20 世紀 80 年代末風靡一時的 《好人一生平安》,結果被小馬哥嘲諷道:「還好人呢,現在奉節一個好人也沒有了。」 韓三明打給小馬哥,響起的卻是 《上海灘》 的主題歌,從而完成了對兩個人的性格刻畫。同時《上海灘》這首歌在《三峽好人》中多次出現,表現得非常好。
6. 三峽好人鏡頭分析
一部影片,幾乎全是長鏡頭的拍攝,所以,一直以為,賈樟柯的電影是記錄片式的電影。
影片一開頭,就用了一個驚艷的長鏡頭,從船頭一直拍到船尾,將船上底層人民的生活表現的淋漓盡致,臟,亂,粗鄙,庸俗,自娛自樂,直到男主人公的出現。
男主人公韓三明從陝西來奉節尋找十六年前買來的妻子麻幺妹,十六年了,當年幺妹走前留下的地址,青石街5號早已因三峽工程而被水淹沒。三明沒有放棄尋找,終於找到幺妹的大哥,麻大哥。三明說,我只想看看我的孩子。這就是最原始最質朴的人性啊,即便是一眼都沒見過,即便已事隔十六年,即便生活貧困,卻依然阻斷不了人心中割捨不下的骨肉親情。
三明在船艙里等麻大哥的時候,導演用了一個固定的長鏡頭,先是一個船工端著面條上來,然後是麻大哥端著面條上來,然後又一個船工,後來又上來一個端著面條的船工擠在已經很擁擠的床上,幾和人刺溜刺溜的吃著面條,麻大哥不緊不慢的和三明對著話,一個固定的長鏡頭將幾個船工的生活表現的極為真實和貼切。
一個超現實的鏡頭,一個穿越雲層的飛碟,將影片從男主人公過渡到女主人公的生活里來。女主人公來奉節尋找已兩年沒回家的丈夫,而她所知道丈夫的最後信息,僅是一個丈夫曾經工作過的,早在幾年前就已破產的工廠和一串早已作廢的電話號碼。她尋夫的信念似乎很堅定,先找到工廠,未果,又找到丈夫的戰友,然後跟著他去了丈夫的工地,經常去的俱樂部,樓頂露天小舞廳,終於在她第二天要離開前見到了丈夫,其實尋找的過程中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心思,最後見不見到的結果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,影片中第二個超現實的鏡頭的出現,騰空而起的廢棄的大樓,似乎預示著她已經丟下了心理的負擔,千里之外來尋夫,其實是想挽回的,但在尋找和等待的過程,她已看清了結果,最後編個理由,說心理喜歡別人了,是想挽回一點最後的自尊嗎,然後提出了離婚,丈夫也沒怎麼挽回,看著她的背影也轉身離去,一個悵然,一個決絕。
小馬哥是三明在這里交的第一個朋友,年輕,喜歡港片里的周潤發,庸俗而粗糙的追求著潮流的一個小混混,小馬哥為了五十元錢去收拾一個人,出發前和三明約好晚上回來一起喝酒,三明等了兩晚都沒等到。第二晚在小酒館里用了一個運動的長鏡頭,從三明那桌平移到另一桌,是三個還沒卸裝的川劇演員,色彩濃郁而熱烈,和簡陋小酒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小馬哥終是死在了坍塌的樓房中,送葬的途中,一襲大紅色的毯子將他蓋住,和始終陰沉潮濕的色調形成了強烈對比,一個年輕的生命戛然而止,最後生命所有的熱烈都迸發在了這襲大紅毯子上了。
三明最後見到了曾經的妻子,妻子在離開他的這十幾年,生活的也並不好,三明決定帶妻子走,三明決定回老家下煤礦,掙錢贖回妻子,臨走前和曾經的工友一起喝酒抽煙,鏡頭中透漏著最平凡的真實,卻也掩蓋不住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勞動人民深深的無奈與悲哀。
因為影片的背景城市終年見不到陽光,所以整片給人一種潮濕黏膩的感覺,將要拆遷的破舊樓房,廢氣的工廠,潮濕的街道,永遠散不開的雲和霧氣,影片結束後,那種黏膩的感覺還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,久久的,久久的不能揮發。
7. 求「三峽好人」裡面的一段歌曲
三峽好人的背景音樂,可以在《賈樟柯電影音樂作品集》里找。
8. 《三峽好人》講的什麼意思啊
該片講述了煤礦工人韓三明和女護士沈紅從山西來到重慶奉節,分別尋找已離開自己十六年的前妻和分離兩年的丈夫的故事。
《三峽好人》是由賈樟柯執導,趙濤、韓三明主演的劇情電影,該片於2006年12月14日在中國大陸上映。
劇情簡介:
三峽建設工作正在進行中的重慶奉節縣城,迎來一男一女兩個山西人。男人韓三明(韓三明飾)來自汾陽,是名忠厚老實的煤礦工人,來奉節為尋十六年未見的前妻。前妻是他當年用錢買來的,生完孩子後跑回了奉節。尋找前妻的過程中波折不斷,韓三明決定留下來做苦力一直等到前妻出現。
女人沈紅(趙濤飾)來自太原,是名沉默寡言的護士,為尋多日不曾與自己聯系的丈夫而來奉節。丈夫與她的夫妻關系早已是有名無實,這點她雖然深知,仍想讓丈夫當面給她個說法。趙紅的找尋過程也不是一帆風順,丈夫在有意無意地躲著她。韓三明和趙紅雖不認識,卻因為要做相對意義上的「拿起」與「舍棄」中做出抉擇,在冥冥之中有了某種神秘的聯系。